华为的芯片生态战略的野心和疑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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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年华为全连接大会发布了“一云两翼、双引擎”的战略，其中最主要的是云，即华为云，两翼是智能计算和智能数据和存储业务，双引擎是鲲鹏ARM处理器和昇腾AI处理器。最近有幸和华为计算产品线领导开会交流，在交流中发现华为确实已经成为国内当之无愧的IT头牌厂家：华为可以自底向上提供所有的产品和能力。目前华为正在试图构建以底层处理器为核心业务，并在此基础上构建生态。如果结合2019年华为鲲鹏论坛、HC2019、以及最近在线上召开的华为2020年开发者大会上释放出来的信息，可以发现：华为在要改变玩法了！

一、华为的芯片和设备发展情况

结合最近Gartner发布的几个象限图、IDC的报告、Strategy Analytics的报告、华为手机和监控系统的市场报告，可以得出一个结论：虽然还有不成熟的技术点，但是华为的芯片生意在悄无声息间做的很大了，特别是一些华为强势领域。

手机：包括麒麟芯片（ARM SOC）2019销量排名第三，如果美国政府和Google没有打压，肯定第二名了
平板：包括麒麟芯片（ARM SOC）2019华为在全球排名第三，国内排名第一
存储：包括鲲鹏芯片（ARM64）2019全球市场第四，国内第一（注：可能也有X86芯片）
5G：包括麒麟、鲲鹏等芯片，2019全球第四，如果美国没有打压，肯定是国际第一名
网络：基本上已经替代为自研的NP等芯片，交换机全球第二。运营商领域华为路由器排名第一
监控：包括海思处理器，国内第一名，全球没数据
服务器：原先X64是曾经国内第二，内置鲲鹏处理器的泰山服务器目前国内份额很低
笔记本：华为的X64笔记本国际没有进入前五（联想第一）、国内预计第二。内置鲲鹏处理器的笔记本几乎没有，但是可能伴随信创事业而激增
台式机：华为宣布将为台式机提供CPU芯片，但是可能伴随信创事业而激增
边缘：内置昇腾处理器的各类设备市场占有率不高

* 可以看到华为在主要的IT设备方面（云管端边）中，除了服务器方面受到美国打压而跌落尘埃，其他传统的方面都是国内外头部。而且目前正试图进入桌面和边缘两个新领域。更为重要的是，华为在优势的领域基本上已经实现了主要芯片替换为自有芯片。这确实非常牛！令人钦佩！

* 可以看到在优势领域，华为基本上采用设备销售的战略：即虽然有芯片，但是并不独立销售芯片，而是将芯片作为设备的核心竞争力。主营设备销售业务。这个在我们的战略分析中，是一种非常有利的业务：可以规模复制的标准化业务。如果设备可以挣大钱，当然无需销售内部的芯片，毕竟华为在设备研发领域具有完整的研发团队、产业链、商业模式和客户。

那么是否华为可以继续在服务器、桌面、边缘等领域继续沿用设备模式呢？2019年，华为确实采用了这种模式：华为主推了泰山服务器、华为平板、华为笔记本和边缘设备小盒子。但是看起来，这些领域不是那么容易的。原因有些不同：

在ToB领域的服务器和边缘，为啥鲲鹏和昇腾占有率那么低呢？主要原因还是这个领域有Intel、AMD、Nvidia几个巨头，没有ARM的生态软件，这个方面，即便是微软、VMware也没有轻易推出ARM系列的软件（没见过Windows Server的ARM版本，VMware在测试ARM版本，没有上市）。因此看上去基于新型ARM64芯片的设备对客户需求的满足度还不够高，还存在一些短板，除非打价格战，否则难以获得规模化增长。边缘和服务器相比，条件好的多，毕竟是一个新的领域，大家水平都差不多，X64原本也不占什么优势，击败那些乱七八糟的芯片，ARM64和昇腾没啥难度，就是一个时间问题了。

在ToC领域的华为是个新兵，虽然笔记本增速很快，但从我自己的使用体验方面，还是从MateBook D更换为ThinkBook，Matebook的电力比较差，而且重量太大了。同时，ARM笔记本目前还没有看到。从华为前段时间发布的信息看，准备给台式机提供CPU，但是ARM笔记本方面策略情况不详。

从上面的情况看，华为在ARM服务器、ARM笔记本、ARM台式机方面几乎没有什么市场占有率。虽然原因各异，但是有一点是一样的：ARM处理器没有生态。记得以前曾经搞过一段时间的交叉编译，非常痛苦。大云对象存储BC-oNest曾经测试过龙芯，折腾很久。大云BC-Hadoop也测试了ARM，编译各种底层C/C++基础库，也消耗了不止一个月。在开源Linux、GPL占主导的服务器领域尚且如此，可以想见，在VMware占主导的私有云虚拟化领域、在Windows占主导的PC和笔记本领域，华为的鲲鹏CPU是没有生态支持的，要想发展好，难度太大了！

二、华为的芯片生态构建情况

在这种情况下，除非销售软件和硬件相结合的一体机，否则没有办法扩大市场份额。华为在这方面确实也努力了，在NFV、5G、存储、网络等设备方面，华为都实现了替代 – 毕竟这些领域原本就是一体化设备模式。但是在服务器、笔记本和台式机等非一体机领域，华为鲲鹏芯片就没有什么好的发展。所以华为确实要引入新的玩法，目标就是建立生态。有两个途径：

1、等待国家政策。国家目前正在开展信创事业，推动自主可控的IT生态

2、自己建生态。

从得到的信息看，华为是两条腿走路，一方面跟随国家政策，自主可控。这条路可以解决国内的业务发展问题。也可以推动在友好国家的生态，但是这条路对于推动在欧美等发达国家的市场无济于事，甚至适得其反。同时国产化CPU多种多样，能力莫辨，到底谁主沉浮，还真不好说。

因此华为又开始建设ARM生态，采用的方式就是开源。首先，2019年，在电子四所的组织下，我司和华为都参加了木兰开源如可证的编写工作。目前木兰许宽松可证已经被国际机构认可，成为国际通用许可证，木兰其他系列的许可证还在广泛征求意见，并和国际机构协商沟通。这个事情是对行业有利的好事，而且可以帮助全人类多一种新的许可协议选择。其次，华为果断在服务器领域将其积累的基础软件开源，目前已知有4种：MindSpore、OpenHetu、OpenGauss、OpenEuler。如下图所示：

核实了一下，目前MindSpore、OpenEuler已经发布了开源代码；OpenGauss发布了一些网站，没有代码；OpenHetu计划是2020年6月份发布。交流中华为说FusionInsight产品已经下架，已经开源，看了华为的支持网站，目前FusionInsight 系列还是在那里销售，确实也有几个变化：（1）软件不再使用通信设备的版本规则，例如v100之类的，而是采用了IT领域的数字版本好，例如6.5.1（2）提供了支持X86服务器（Red Hat、CentOS、Euler、中标麒麟、Oracle操作系统）；ARM64：（TaiShan服务器/专属机服务器，SUSE操作系统）。

这部分信息量不小：（1）支持X86上的2款国产操作系统，而且Euler和中标均兼容Redhat。（2）支持ARM64处理器，上面可以运行好几种开源的操作系统。（3）有泰山和SUSE的专有版本，这其实是华为的自用版本。看来华为的各个BU之间，表面上还是通过生意关系来联络的。

三、华为的芯片生态的疑虑

从前面的分析看，华为非常善于制造软硬件一体化的设备，这也是华为最重要的业务。同时当华为希望制造非一体化设备时，就不得不考虑生态问题，在IT领域，华为不是强项，因此早期华为服务器、笔记本、平板的成功，都是因为采用了X64处理器，因此可以复用Intel、Windows、Android建立起来的强大生态，但是美国来卡脖子，已经无法继续完整使用这些生态了。华为从芯片这个最基础的环节布局并发力，是非常正确的战略选择。如果成功，那么可以一举形成一个自主可控的IT生态。

但是华为要明确自己在这种新生态场景下的定位：

* 如果华为将自己定位为芯片供应商，那么华为就不要再生产设备，把自己当做Intel、AMD和高通，这种场景下，华为就要采用这些厂家的商业模式，否则你的芯片没人用

* 如果华为将自己定位为芯片和开源OS、数据库提供商，那么华为就专心做开源服务，把自己当成Redhat、MySQL，不要做设备，否则你的软件没人用

华为希望用自己的内部市场化运作来让全社会相信其产品的中立性，并不具备很强的说服力。

当然，有一个生态链角色是什么都做的的，这就是公有云，我们可以看到AWS已经是这样了，Azure、Google、Alibaba都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，但是这种模式与华为已有的商业模式和积累不符，华为云发展也并未形成国内第一的局面。

看起来：华为和AWS是最为类似的业务模式，难道华为真的要做成AWS么？

华为 = AWS + 通信 – 零售 – 火箭

华为 = Intel + HP + 思科 +AWS + …

华为 = 微软+ 通信 + Intel + …

….

华为网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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